演出结束，一众演员谢幕后，女主角突然走到舞台中央缓缓跪下，这时大屏幕播出了40多年前“万能旦后”潘楚华的经典片段：

女性为驸马，

(资料图)

教我如何得定神，

暗惊心，醇醪实怕饮，

唯恐洞房泄真身，

我未敢未敢近玉人，

唯有诈作把诗书看，

待等良机解危困……

这一幕发生在广东粤剧院·名家演出周“李虹陶”专场——粤剧《女驸马》的谢幕现场，下跪的正是潘楚华的女儿李虹陶，她以精彩的演出告慰母亲。目睹台上这动人一幕，观众席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演出结束后，李虹陶跪在舞台中央，大屏幕播出了40多年前“万能旦后”潘楚华的经典片段。

女承母艺，“女驸马”44年后重现广州

经典粤剧《女驸马》是已故粤剧表演艺术大师潘楚华的代表作。该剧根据黄梅戏《女驸马》改编，主要讲述了民女冯素珍冒死救夫，经历了种种曲折，最终成就了美满姻缘的故事。全剧情节紧凑、扣人心弦，激烈的矛盾冲突——家人嫌贫爱富，棒打鸳鸯，冯素珍的美好婚姻成泡影；喜得状元位，却被招为驸马，自身性命难保，更难以救夫；公主无辜遭受牵连，难得两全方法等等，使人一入剧场便沉浸其中，在一波三折，甚至接连不断的矛盾叠加中，剧中人以智慧、良善、真诚和勇敢，将冲突转化为矛盾双方的两全，从而造就一段“女驸马”的传奇。

1979年夏天，潘楚华主演的《女驸马》在广州登台，一连演出三周，场场爆满。2023年8月，由潘楚华的女儿、国家一级演员李虹陶领衔主演，国家一级演员、中国戏剧梅花奖获得者蒋文端，文汝清、刘建科、王燕飞、冼鉴棠、朱红星、谢伟新、翟春燕、玉龙、王科、苏国进等名家新秀联合主演的粤剧《女驸马》，在广东粤剧艺术中心连演两晚，一票难求。

国家一级演员李虹陶（中）饰演冯素珍，国家一级演员文汝清（右）饰演李兆廷，国家一级演员朱红星（左）饰演春红。

不失“寸度”，一人应工生、旦两大行当

“女驸马”冯素珍这一角色，是一个性别层次感与身份“错位感”都特别强的人物，女扮男装赴廷试，女性与男性，状元郎与女驸马，一一交错起来，驾驭角色的难度很高。总而言之，这个角色要反复交换生、旦两个戏曲行当的表演，子喉平喉交替使用，需要演员拥有过硬的功力。但潘楚华演得挥洒自如，女装时婀娜轻盈、裙飘袖摆，男装时又儒雅俊俏、倜傥风流，特别在“洞房”一场戏中，潘楚华演得眉目传情，细腻深刻，唱得音色明亮，字正腔圆，声情并茂，娓娓动听。

如何传承母亲的首本名剧，李虹陶所面临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她在朋友圈中发文道：“在《女驸马》的排演过程中，我的内心一直萦绕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触。当我越发全身心投入到‘冯素珍’这个角色中，我便越发有种穿越时空与母亲会面，共同探索‘女驸马’的世界、共同领会粤剧奥妙的神奇感觉，这让我有了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和责任感，要让粤剧《女驸马》，继续闪耀在舞台上，让更多的人了解和欣赏粤剧的魅力。而妈妈对粤剧艺术的执着和坚持，也将永远成为我前进道路上最坚实的后盾和动力！”

著名戏曲研究专家、中山大学中文系教授董上德在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对李虹陶的这种自我挑战精神表示赞赏，他说：“李虹陶的演绎特点是充分利用眼神、肢体语言及相关程式的微妙变化来表达内心的复杂，以及身份随时转换所不得不采取的机智应对（包括子喉与平喉的转换）。她在处理表演细节时很注意分寸感，忧与喜，困顿与超脱，庄重与谐趣，恰如其分，不失粤剧老叔父所说的‘寸度’。从李虹陶身上，我看到了一个成熟的粤剧表演艺术家对表演难度的挑战和对自己已有水平的超越，这是难能可贵的精神。”

国家一级演员、中国戏剧梅花奖获得者蒋文端（左）饰演公主，与“女驸马”有不少对手戏。

传承名剧，名家甘当绿叶，前辈齐声点赞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李虹陶突破自我的挑战，粤剧《女驸马》剧组还聚集了广东粤剧院一众名家，他们倾情演绎，生动形象地刻画了独具个性的剧中人：文汝清饰演的李兆廷，清贫自尊，对爱忠诚，即使贫苦，亦将二百两退婚银两当土尘；刘建科饰演的冯益民，风流倜傥，不卑不亢，关键时刻勇于为妹妹分担责任；冼鉴棠饰演的刘文举，深谙官道精髓，深悟皇权所需，极尽见风使舵之能事，但也有可爱之处；王燕飞饰演的皇帝，位高权重、强大霸气又风趣直率、疼爱女儿；朱红星饰演的春红，快言快语、办事机敏，天真活泼，让人由衷喜欢；而蒋文端饰演的公主，金枝玉叶、灵动娇美，她生于帝皇之家，深受父皇宠爱，却并不骄横跋扈，洞房花烛夜，见驸马烦忧、心有牵挂，她轻声细语、小心试探、适时撒娇，尽显温婉可爱；得知真相后，她意识到自己牵连其中，可能因此终身独守空房，虽有万千委屈和怒火，甚至忍不住呼天哭泣，却能理解冯素珍的痴心、苦心和无奈，并与她一起解决问题；金殿之上，她向父皇撒娇，见机行事，用尽办法为冯素珍求情，当刘大人提出了有利于皇家的计谋——拆散冯素珍和李兆廷，让真正的李兆廷和公主成婚时，她果断拒绝，并献计让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样的公主，敬重才学、通情达理、纯情无比、聪慧明智，让观众直呼“好爱”“是心动的感觉”！

国家一级演员刘建科（右）饰演冯益民。

国家一级演员冼鉴棠（左）饰演刘文举与王燕飞（右二）饰演皇帝。

演出结束后，粤剧名家小神鹰老师表达了自己的高兴、欣慰之情：“演员们的表演细腻到位，各有特色，让人赏心悦目，李虹陶虽是第一次做花旦，但下了很大的功夫，子喉平喉切换得当，人物形象也拿捏到位，很好！”

“时隔44年，这部传统经典的粤剧戏宝《女驸马》，重现在羊城舞台上，令我非常激动！”粤剧名家倪惠英说：“这是李虹陶对母亲潘楚华首本名作的传承，意义非凡，而她对人物的揣摩、刻画与演绎，也是入心入骨的，加上蒋文端、文汝清等名家的加持，给观众呈现了一场非常有戏味的粤剧！”

采写：南都记者 周佩文 通讯员 林楷虹

摄影：薛才焕